一大早金牌大概六點多醒,而其實他醒的時候我也同時醒了。
金牌盥洗完之後就回來叫我起床,他小聲的問我說「外面現在很漂亮,要不要起來拍照?」我聽到「拍照」這兩個字就像被電到一樣跳起來,相機抓了只穿著拖鞋就往外面跑。
清晨的南沙魯,在我們不遠處的山丘上雲霧裊繞著,如果我們更早起來,或許整個村子會籠罩在霧氣之中吧!
那瑪夏鄉公所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立起了車輛改道的牌子,不過諷刺的是,箭頭所指的方向完全沒有任何道路。
村子的西南方,隔著旗山溪,有一座很漂亮的山,彷彿遺世獨立著。親眼所見會更感動於她的壯麗。後來我到內政部的1/25000地圖上面去查,這座山標高1366公尺,但沒有名字。
我們走回街上,接上有一間尚未完工的樓房,可能是還沒完工就被土石流所侵襲吧!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損壞就是了。我們詢問一旁的村民是否可以進入,村民說沒關係,於是我跟金牌進入了這間房子,然後爬到三樓去拍照。
整個村子好像還在沉睡中,非常非常的安靜,只有不遠處的旗山溪傳來隱約的水流聲,還有鳥兒吱吱喳喳的叫著。
這樣子安靜氣氛讓我跟金牌講話都格外小聲,深怕破壞了這樣的美好寧靜。
房子的一樓堆放著許多建材,而門口是用竹子擋住的。
拍完照就回教堂去,這時候遇到了乖巧可愛的牽牛花!牽牛花看到我就很高興的跑過來,真是讓人很感動呢!
牽牛花跟豆豆相見歡。
我跟金牌趁著一大早想說把握時間深入山區去看看更裡面部落的情形,於是就跟村民借了昨天那台100cc的機車,就這樣背著相機往山裡面去。因為昨晚忘了把DV充電,於是就沒有帶DV。
騎了一會,發現瑪雅這裡竟然有早餐店正在營業著呢!我跟金牌就停下來吃了早餐,老實說,還不錯!
我吃的是豬肉堡與冰奶茶,金牌則是三明治跟蘿蔔糕、冰咖啡。整個就是很平地的生活啊!
能夠在偏遠的部落吃到這樣的早餐,該說是幸運嗎?
吃完早餐後離開民權,往山裡面繼續走。我們發現,愈往深山處,路況愈好!除了遇到溪流有橋樑被沖斷外,其他地方幾乎都是完好的。一路上平順的程度甚至讓我們兩個有出門兜風的錯覺。
一路上空氣非常的清新,偶爾還可以聽見遠方傳來的槍聲,看來應該是獵人上山打山豬了。
到了達卡努娃橋,這裡已經被河流衝斷,僅剩下便橋。河岸非常的陡峭。
這裡的水勢十分湍急。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沒有DV實在是不行,於是我跟金牌討論了一下,由他回去南沙魯拿DV,而我下車步行繼續往達卡努娃的方向走。
走了一小段之後,發現有一個管制站,但沒有人。
過了管制站之後,走了二十公尺,發現不遠處有一隻黃金獵犬獨自漫步著,我吹了吹口哨,他也注意到我,然後往我的方向走過來。他有點怕生,在我前面坐了下來,我伸手摸了摸他,他就起身離開了。
這裡整個就是非常寧靜,偶爾會有一兩台車輛經過。看到這個,我知道我已經到了達卡努娃部落。
繼續往前走,到了一個岔路,分為民生一村與民生二村。我右轉往民生一村的方向前進。
達卡努娃部落的路況非常的好,這裡在八八水災中,是幾乎完全沒有受損的。這時我才知道為什麼村民會說馬英九上山巡視的時候,只到達卡努娃,而不到瑪雅或受創最嚴重的南沙魯。不管是下面的官僚蒙蔽他,或是他只想去沒災情的地方,總而言之他只看到這樣子的景象,當然會對於政府救災或災後復原的效率感到滿意。
我走到民生教會,接著就折返等金牌來。星期天的早上,教堂傳來陣陣的歌唱聲,許多村民也陸陸續續的準備要去做禮拜。
其實我真的很佩服長老教會,在這種部落裡面,除了興建教堂之外,在災後的復原上也出了非常多力。例如南沙魯的避難屋,就是長老教會出錢整的地。
居民的房子上,依舊畫著烏鴉帶著火炬飛越海洋的圖案,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神話故事?我在網路上找了一下,並沒有找到類似的故事。
我回到岔路處後金牌也到了,我們又回到民生一村內,錄了一些影像。
我們就這樣騎著機車到了民生國小等地錄了影像,這裡是個很美麗的地方。我們感到不解的是,通常災害應該是愈往深山愈嚴重,因為山勢更陡峭,但是這次來那瑪夏鄉,卻讓我們感到非常奇怪。南沙魯的村民說,南沙魯部落的所在地,在他們老祖宗口中,是三個部落裡面最安全的,但是八八水災時,卻是受災最慘重的。瑪雅部落雖然也有土石流,但沒有造成嚴重的損失;達卡努娃部落更是完好如初。
從八八發生後沒多久就有人說這次災害跟越域引水有關,這次來親眼所見,加上村民的描述,更讓我們懷疑,為什麼這次受災最慘重的兩個村落,就剛好在越域引水工程的附近不遠處?而我們愈往深山走,就發現愈往深山,邊坡崩塌的情況反而比較輕微。
村民們說,他們曾經當面質疑那些專家學者,那些聲稱災害與引水工程無關的學者,有學者被問急了,就說「你們不要這樣,我們也是要吃飯。」村民們就明白了。村民們也終於瞭解,他們的死活,或許其實是比不上這些「學者」們的優渥生活。
我們這次的行動受到人籟雜誌的注意,我跟人籟的吳編輯曾經合作過,之前是針對死刑議題,這次她看到我們的成果也很感興趣。她跟我說,當她從我這裡得知越域引水工程仍在偷偷進行的現況,感到非常憤怒!
這些事情不是沒有人知道,很多媒體都來採訪過,但是最後都沒有報導出來。或許,也是受到某種力量的影響吧!
我們騎車回到南沙魯,村民們正在做禮拜。
這裡剩下的村民並不多,因此禮拜堂有點冷清,但溫傳道跟李會長仍然在台上講著聖經故事,帶領大家一起讀聖經、唱聖歌。
雖然他們的生活狀況已經不如以往,但是他們還是很緊密的連結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禱告、一起聊天、一起禮拜,他們在這邊的生活很不方便,但他們已經這樣過了九個月,九個月之中,幾乎沒有人關心他們的權益。當他們上了凱達格蘭大道靜坐,得到的也只是政府草率的回應而已。
今天我覺得姑且不論永久屋、越域引水、房屋修繕補助之類的問題,整個社會對於原住民的歧視是顯而易見的。這並不是短期間可以改善的問題,但他們很努力的想要改變這些情形,他們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用傳統圖騰裝飾房子、自己出錢蓋展示中心,就從自己的生活開始,找回身為原住民的光榮感。
李會長上台,向村民們介紹我跟金牌,接著我們也來了一段自我介紹。
村民們唱著聖歌。
在我們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們就注意到有一位婦人一直在流眼淚。禮拜結束後,這位婦人的丈夫就主動來找我們,跟我們說政府不讓他們蓋避難屋的事情。
他們有訴求想要表達,而我跟金牌就也就開始進行了簡短的訪問。
他們主要感到很不平的是,他們的房子在水災之中被土石流沖壞了,可是政府卻不讓他們重建。他們有一塊地,找了專家來證明這塊地是安全的,但是申請建照卻一直沒辦法下來。現在他們只能住在大愛村裡面,而他們真的很想回到這裡居住,這裡是他們生長的地方。這位婦人邊講邊流淚……
我們留在這邊的時間太短,可能有太多這樣的故事,我們沒辦法一一聆聽,這是讓我感到很遺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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