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kor]2013吳哥之旅（二）：蓮花、星星、紅色高棉

柬埔寨的國花是什麼？網路上查到的說法太多了，有稻花、雞蛋花、水仙、蓮花等等。不過根據維基百科的說法，是水仙。雖然蓮花不是柬埔寨的國花，但是卻到處可以見到蓮花，尤其是低窪的沼澤地。蓮花所出產的蓮子更是柬埔寨大宗的農產品。



在柬埔寨當地也有一個很有趣的特產，那就是蓮花精油，顧名思義就是用蓮花來製作的天然精油。導遊劉爸跟我們介紹這個精油的時候講得煞有其事，除了塗抹在脖子上面可以抗熱消暑外，對於提神、醒腦、關節疼痛、蚊蟲叮咬都有神奇的功效。蓮花精油聞起來有清新的芳香味，像綠油精一樣帶點涼涼的味道，不過是黃色的。第二天我們到大吳哥城的時候劉爸告訴我們現在是柬埔寨的旱季，因此降雨稀少，氣溫非常炎熱，因此將蓮花精油塗抹在脖子上面也是當地人的消暑秘訣。果不其然一塗上脖子之後，蓮花精油滲入皮膚帶來的沁涼感，讓人瞬間感到心曠神怡！雖然吳哥城沒有什麼遮蔭的地方，必須頂著烈日在古蹟群裡面穿梭，但有蓮花精油的存在，讓大家都多了一點行走的動力，甚至更有團員一次就買了四十幾瓶帶回台灣！



由於我們到柬埔寨的時候，剛好接近柬埔寨的新年，因此在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像這樣用竹子與玻璃紙所製作成的五角星，很像是燈籠一般懸掛在家戶門前，而且隨處也可以看見販賣這種五角星燈籠的小販。就連洞里薩湖上划船的小販也不例外，船上掛著許多星星。



看起來很可愛的星星，其實背後有一段悲慘的典故。1976年一月，民主柬埔寨這個國家成立了，由波布出任總理，西哈努克成為名義上的國王，推翻了由朗諾將軍政變而建立的高棉共和國。短命的高棉共和國結束之後，迎向柬埔寨人民的是一個殘暴到無可救藥的政權。我記得在我小時候，新聞有一段時間經常播報柬埔寨大屠殺的新聞，在三年八個月的紅色恐怖下，總共有超過三百萬柬埔寨人民喪命，除了因為飢荒、強制遷徙之外，還有恐怖的集中營，日日夜夜的將這個國家的無辜人民推向痛苦的死亡過程。清算鬥爭與虐殺，只要有意無意的誣陷與流言，就沒有停止的一刻。有句話形容得很貼切：「自我屠殺」，就像病毒一樣啃蝕著柬埔寨。



這張照片三張照片，居中者就是西哈努克，也是前一任國王。西哈努克為了驅逐朗諾（或稱隆諾）將軍的勢力，選擇與紅色高棉組成聯合陣線來奪回王位，也造成後來紅色高棉恐怖統治的後果。

（Wiki：https://zh.wikipedia.org/wiki/%E7%B4%85%E8%89%B2%E9%AB%98%E6%A3%89）

這段柬埔寨的短暫旅遊，有些故事是我現在想起來還會起雞皮疙瘩的。行程的第四天，我們到小吳哥城去看日出，從旅館到小吳哥城搭乘遊覽車大概二十幾分鐘，導遊劉爸事先就交待下了車別停留，也別停下來拍照，先緊跟著他到看日出的地點，等看完日出，回程的時候要拍照再讓我們盡情的拍。雖然去柬埔寨就是為了要拍照，但我也很安分地從下了車就跟在他旁邊。

進入小吳哥城的門口時，劉爸指著牆上的許多凹洞，跟我說「這都是當初內戰的時候子彈打的啊！」尤其在城門內部有一個爆炸的痕跡，劉爸指著他說「這是一種美軍的Mxx砲彈打的，打成這樣。」我聽得嘖嘖稱奇，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劉爸，問題是，你怎麼會知道這是哪一種砲彈打的啊？」

劉爸笑笑的說：「我那時候就在這裡打仗啊！」

「劉爸，你真的在這邊打仗喔！那你是政府軍還是叛軍？」

劉爸很瀟灑的說：「當然是政府軍啊！那時候叛軍打進來，全部的年輕人都被政府抓去當兵啊，我那時候二十歲，政府軍到處抓人啊，我就被抓去當兵了。」

「那……政府軍後來不是打敗了嗎？」

「對啊，政府軍貪污太嚴重了，不可能打贏的。那些軍官啊，什麼都要貪，根本沒辦法打仗啊！我們這些小兵，沒辦法啊！根本沒人想打。」

「嗯，好像被共黨推翻的幾個國家都是這樣，中國也是，越南也是。」

「對啊，貪污真的太嚴重了！」

「這樣喔，可是你是政府軍，那叛軍佔領吳哥之後，你要怎麼辦，沒有被抓到嗎？」

「對啊，政府軍一戰敗，趕快換衣服，逃命啊！」

「對啊，通常共產黨一定會整肅清算，劉爸竟然可以逃過，真是太厲害了！應該是因為沒有找到名冊的關係吧，如果找到名冊的話就慘了。」

「紅色高棉上台之後，把我們全部都趕到鄉下，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偷偷地活下去，才能活到今天……」

那時候我對於「趕到鄉下」這幾個字非常的疑惑，不過因為走到看日出的地點了，也沒心思多想，這個疑問就等到我回台灣才解開。



柬埔寨內戰的可怕，不是我們可以體會的，就連吳哥的千年古蹟，也難逃被槍彈擊中毀損的命運。紅色高棉執政之後，直接或間接的屠殺了柬埔寨三百萬以上的人民，一連串倒行逆施的政策只為了一個目的：建立一個純淨的社會主義國家。紅色高棉的主張是社會主義政權之中最激進的，慘烈程度不下於毛澤東所掀起的大躍進、三反五反等運動。以下請容我引述維基百科關於這些政策的敘述。

紅色高棉執政期間，試圖逐步將柬埔寨改造為無分任何階級的社會。其政策包括：廢除貨幣、宗教；沒收私有財產；取消城市，拆散家庭；關閉銀行、學校、 醫院、工廠、寺院；禁用書籍和印刷品；只唱革命歌，跳革命舞，穿革命服裝，嚴禁西方文化傳播；殺害商人、教師、醫生和僧侶；將市民送入集體農場等。

經濟上，紅色高棉試圖將全國人口集中到農村，大力發展農業生產，將農產品出口到國外以獲取外幣購買農業機器，再投入到農業中去，等到資本積累到一定程度再進行工業發展。但由於內部管理問題，造成農業生產指標過高，產生類似中國大躍進時期的情況：中層領導為完成上級任務，謊報情況並過度收繳糧食，引發全國性饑荒。這樣就造成紅色高棉一方面出口糧食，另一方面國內饑荒的奇怪現象。原有的城市居民本身就不適應農村勞動，加上饑荒，發生大規模的死亡。[11]

政治上，紅色高棉實行高度管制及清洗。國民被分為「舊人」和「新人」，「新人」必須通過改造才能獲得新生。[4]政府限制國民的活動，稍有違反即可能被處死。貨幣被取消，人民於公社內勞動，並禁止在公共食堂以外取食。更有人因身體太弱不適合勞動被殺。夫妻被分開，一個星期只能見面一次。[11]
 
大屠殺

據不同的統計，紅色高棉管治期間的死亡的柬埔寨人估計超過300萬，佔當時柬全國人口的約五分之一。造成大屠殺的原因是由以下幾個因素形成的：
 
強制遷移

1975年4月17日，紅色高棉藉口美軍即將空襲金邊，將首都居民疏散至鄉下，並以三日後將可以返回為由，要求居民不必帶任何財產。所有居民被迫緊急撤離，部分不願意的人被軍隊開槍打死，一些沒有能力離開的人如殘疾者被遺棄。三天時間內原有200萬人口的金邊變成一座空城，撤離過程中造成大量人員傷 亡。
 
政治清算

紅色高棉的政治清算和鎮壓的對象主要是前朗諾政權的軍政人員，包括一般士兵、警察和公務員，也包括朗諾政變前的王室成員。處決方式一般是用卡車將大量此類人員運至某個地點，用木棍毆打至死或是直接槍決。
 
強制勞動

倖存的城市遣散的人員往往和農民一起被迫從事修築水渠、農田和道路的工作。由於經濟狀況的惡化，糧食和生活物資缺乏保障，大量的人口在這種強制勞動下死亡。
 
內部清洗

紅色高棉對自身組織的純潔追求近乎偏執，波布喜歡用細菌來形容黨內的異己思想，「它們」無處不在，所以黨的眼睛必須時刻睜開。紅色高棉從一建國開始就以肅清親越分子(高棉身越南心)、克格勃間諜、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務和新混入黨內的異己分子為藉口開始了內部清洗。在1975年10月宣佈的民族陣線的13個領導人中，有5個在1977年的清洗中被處決，包括內政部長、 兩任商務部長、新聞和宣傳部長、國家主席團第一副主席等等。各大區的黨政軍領導人被處決的更多。例如在1978年，由西南區領導人塔莫負責的對東部地區幹 部和軍隊的清洗中，半年內就處決了近10萬人。而在金邊郊外建立的S-21集中營，主要用來進行內部清洗。[4]

劉爸的祖先在三代以前就來到柬埔寨，祖籍是廣東的汕頭。六十歲的他健步如飛，爬山如履平地，或許年輕時從軍的歷程，加上共黨統治之下的強制勞動，造就了他過人的體能。

那麼，回歸到最初的話題，為什麼柬埔寨人民總是要在過年的時候懸掛五角星呢？這個問題在維基百科裡面也有解答，請容我再次引用維基百科的段落。

1978年5月，大清洗激發了反波布的起義。起義被鎮壓後，流亡者在越南成立了柬埔寨民族團結救國陣線，領導者是紅色高棉曾任師長、省委書記的高層領導人韓桑林。

1978年11月3日，蘇聯和越南簽訂《蘇越友好合作條約》，支持越南在印度支那半島的擴張。同年12月25日，越南人民軍向柬埔寨發動進攻。

1979年1月7日，越南人民軍攻佔金邊。這一系列軍事行動，被稱為柬越戰爭。

縱使不少柬埔寨人對越南的統治感到恐懼，但越軍仍在不少投誠的紅色高棉人士的引領下，成功瓦解紅色高棉政權，而投誠者也成為後紅色高棉時代的政府核心。越軍佔領柬埔寨後，建立柬埔寨人民共和國。中國對此十分不滿越南的做法，通過向聯合國的投票，仍承認紅色高棉政權為柬埔寨的合法政府，這也成為日後引發中越戰爭的一大潛在誘因。

被軟禁的西哈努克在金邊被佔前幾天被紅色高棉釋放，派往美國在聯合國大會上對越南的侵略進行申訴。他在參加大會後於酒店中在一個美國警察的幫助下逃離。1979年2月17日，中國與越南之間爆發了「中越戰爭」，在越南北部與越軍正式展開了戰爭。

其後赤柬勢力撤往西部，並控制泰柬邊境附近地區近十年。他們受到泰國軍隊的非正式保護，而資金大多來自走私寶石及木材。由於越軍的進攻，使得赤柬下生活的百姓能有重見天日的機會，因此在越共砲聲接近的同時，柬國百姓為免再度遭受戰火波及，自發以越南國旗中的五角星作為樣板，以竹、紙等材料製成五角星 懸掛於家門口，以代表歡迎越軍的解放。直到目前仍有多數柬國百姓於特定節日時習慣性的將這種星星放置於門前。

1430年暹羅入侵柬埔寨，包圍高棉王國的首都吳哥城七個月，最後攻破吳哥，將金銀財寶劫掠一空。因為吳哥太靠近暹羅邊境，衰弱的高棉王國無法抵擋暹羅軍力入侵，因此放棄吳哥，遷都金邊。此後柬埔寨國勢衰敗，倍受越南侵略，兩國建立長期以來的世仇。高棉王國王之後的柬埔寨不再稱為高棉王國，而是正式更名為「柬埔寨」，高棉語近似於「甘不察」。「甘不察」這個名稱，也可以在中國的歷史文件中看到。

劉爸說「甘不察」是一個很不吉祥的國名。因為在高棉語中「甘」這個音有命苦的意思，而「不察」就代表不好的意思，加起來就是「命苦不會好」的意思。果然，改名為甘不察之後的柬埔寨，除了氣候改變外，更屢屢遭到泰國、越南等國的侵略。在強敵環伺的狀況下，柬埔寨王國的國王諾羅敦·安·吳哥只好引入法國的勢力抵抗強大的越南與泰國。由於柬埔寨的地理環境多為平原，且土質適合種植具有龐大經濟價值與戰略物資意義的橡膠，因此法國在評估過後，就派兵進入柬埔寨，柬埔寨淪為法國的殖民地，但也同時避免被越南與泰國瓜分的命運。不過法國為了換取泰國對於法國勢力的支持簽訂了法暹條約，把鄰近泰國的三個省：馬德望、詩梳風、暹粒（吳哥所在地）劃給泰國。

繼任的國王，也就是西索瓦，在他任內泰國把法暹條約的三個省還給柬埔寨。越南、寮國、柬埔寨先後淪為法國的殖民地，被稱為法屬印度支那。

1970年朗諾將軍推翻西哈努克之後，執行反越南政策，並允許正在進行越戰的美軍以追勦越共的名義轟炸柬埔寨。紅色高棉執政之後，越南又發動柬越戰爭入侵柬埔寨，新仇舊恨交疊。



蓮花是越南的國花，在柬埔寨隨處可見的蓮花，以及過年時家家戶戶懸掛代表越南的五角星，似乎也意味著兩國的命運始終糾葛不清吧！